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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,之後應該會更複雜

×各種支線終於要匯集在一起了

--以下正文

「去死,去死!」,少年手裡拿著比自己還重的武器,殺紅了眼,像是要讓自己與眼前的怪物同歸於盡。

頭部,腹部的血還在流動,他卻還是沒有停下。

他踩著吸血鬼的腦袋,拿出水瓶,咬開蓋子,二話不說的從髮絲澆到腳趾。

難聞的煙味纏繞住他的全身,不管幾次他都無法讓適應,但是他必須把這個味道記得清清楚楚,時刻提醒自己要報仇。

這是一種練習,直到那個仇人站在面前的時候,他才能夠精準地將其抹殺。

所有因吸血鬼失去至親之人的都有同樣的目標,就是讓這個罪惡的種族從世上消失。

就算要捨棄自己的性命,反正他們早就什麼都沒有了。

「啊...嘶啊」,少年壓著傷口,本打算硬撐著走去跟同伴匯合,但是走不到兩步雙腳就軟掉了,「好痛...可惡


眼皮像灌了鉛般的沉重,黑暗從他的眼角緩慢的侵占視野。

「希翠恩!」

遠遠地,模糊的幾個影子向他跑來,喊著他的名字。

但他卻莫名想張口回應自己並不叫希翠恩。

要不然,我應該叫什麼?

“光,還有件事,我想跟你說說”,低沉而柔和的聲音,從遙遠的地方傳來。

“關於我的一生,雖然很無聊,就當在聽睡前故事吧”

誰是光?

你又是誰?

--

腳步聲來來去去,醫療室依舊非常忙碌。

因為每天都有受傷的獵人在這裡進出,使得醫護人員經常處於加班狀態。

今日似乎更加繁忙,床位已經滿了,缺手缺腳的只能在地上坐著,昏迷的則躺在椅子上。

血腥味附著在所有人身上,要是吸血鬼在這裡,肯定會為了血液發狂似的將他們全部殺光。

幸好這裡是獵人協會,外面有驅魔師的結界能夠保護他們不受侵擾。

「光...光、是誰的名字呢」,他對著白色的天花板喃喃自語。

接著,交叉了瘦弱的雙手遮住眼睛,繃帶纏繞了腦袋好幾圈,然而血還是滲透出來。

腹部的傷也明確地傳達出還沒痊癒的疼痛感。

唰唰唰--

隔簾被拉開,一頭似鳥窩的茶髮吸引了他的注意,圓形的金框眼鏡,圓圓的臉型,好似一個和藹的老婆婆。

「感覺怎麼樣?」,他笑起來,臉頰的肉便往上提,看起來又更年輕一些。

他皺著眉頭問,「你是誰?」

「看我身上穿著白大掛就知道了吧,我是醫生啊」

「誰跟你問職業,我又不是瞎了」,他沒好氣的回答。

他搖了搖頭,「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」,掛上了聽診器後,他便彎下腰拉開男孩的衣物,輕柔的為他檢查。

「睡了3、4天果然恢復的不錯,等等護士會過來幫你換繃帶,記得老實點」

明明全身上下還是痛的要命,這個人卻說恢復的還行?

不會是庸醫吧?

「等等,我睡了那麼久啊...」

「懷疑什麼,那可是重傷,再晚幾步處理,你可能就要先去見上天了」,他歎了氣,「年輕人不好好珍惜生命,這可不應該啊」

他聽到這庸醫滿嘴說教的語氣聽著很不高興,「身為獵人就是要光榮赴死,你什麼都不懂」

「嗯,我不懂,因為我很惜命」,他嘲笑般地回道,接著便走到其他床鋪,繼續幫別的病患看診。

「這都什麼奇怪的人」

他也算是醫療室的常客,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...甚至有些稚嫩過頭的醫生。

對方笑容滿滿的和隔壁床的女人說話,看起來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。

不過,他還是不知道這是誰,於是就向之後過來換藥的護士打聽消息。

「啊,那個是新來的醫生喔,你被送回來的那天,剛好是他上任的日子,因為人手不夠他就直接下來幫忙了,你的手術也是他完成的」

護士滔滔不絕的說著,或許是平時工作過於忙碌,才會將這種茶餘飯後的閒話說給還沒長大的孩子聽。

他似懂非懂的附和著,最後腦內只剩下了醫生的名字。

有岡大貴。

從日本過來留學,後來就直接在英國當醫生,沒有再回去過。

「那個人的未婚妻被吸血鬼咬了,不止如此,對方還是算是有點階級,將她抓回去玩弄,最後還給弄死」,護士一臉哀愁的說著。

但那當中沒有悲憫的情緒,僅僅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
在獵人協會裡的所有人都懷有無法言喻的傷痛,甚至時日至今依然放不下。

然而那個人的故事就像輕輕被葉子劃開的水面一樣,在人的內心稍作停留又銷聲匿跡。

不過是作為一個八卦在眾人之間流竄著。

他一直認為這裡很溫暖,事實卻不如他所希望的那樣。

“只是聚集在一起舔舐彼此傷口的人,怎麼能說成是家人呢?”

他呼吸一窒,心驚膽跳的查看左右兩邊。

那聲音彷彿是貼著他耳邊說話,可是現在他周圍一個人也沒有。

除了幻聽以外的合理解釋似乎不存在。

「難不成是因為去撞到腦袋的關係...?」,他輕輕地翻了個身,盯著淡藍色的隔簾呢喃著。

聽著這些呼吸聲此起彼落,不知不覺也將自己呼吸的頻率與他們重合,意識漸漸的開始朦朧。

在半夢半醒間他貌似又聽到了那個低沉的聲音,接著一個模糊的影子浮現在他腦海裡。

五官非常不清晰,只有身形看得出是一名成年男性,而且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。

是他的父親?

不對,如果是這樣的話,他不可能想像不出家人的面孔。

“你是誰?”,他試著提出疑問,希望得到回答。

儘管可以明白對方正在說話,聲音卻無法傳達給他。

即使這樣,那個人還是自顧自地講了下去。

他就這麼做了一個聽不見對話的夢境,但是這個夜晚他睡得比以往都來的安穩。

--

傷勢恢復之後,他並沒有馬上重回隊伍裡面,因為其他的隊友全都躺在病床上,無法動彈。

在他的療傷期間,他們和別個小隊聯合,去執行一項調查的任務。

位於南方的一個重要的武器製作據點,在幾天前失去了聯繫,而這事關接下來計畫的實行,不能出任何差錯。

也因此他們的行動不能過於大膽,於是就派了目前有空的人員去附近秘密調查,然後,他們就遭遇了埋伏。

一個被通緝的A級吸血鬼率領自己的僕人佔領了據點,那裡的所有人都不免一死。

離貴族越親近的血統,越是難以應付,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,要贏實在是不可能。

只能說幸好運氣夠好,在抓那隻吸血鬼的獵人拍檔剛好在那附近,雖然都受傷了,不過至少沒有人死掉。

「看來我們命都很硬呢」,他坐在摯友病床旁邊的小椅子上,像是在自言自語,又像是在和熟睡的朋友說話。

「命再硬總有一天還是會死掉的」

他聞聲抬頭一看,不滿地說,「請不要隨便搭話,又不是說給你聽的」

「這句話我可以原封不動的還給你」,他笑了笑,眼睛彎跟著彎起來,依然是非常舒服的笑臉。

但他只覺得很煩。

這個醫生,讓他覺得這個人彷彿是由煩這個字堆砌而成似的。

「雖然你身材瘦弱,體質卻很好,不過你的朋友們貌似就不太一樣了」

言下之意,就是他們還不會醒過來,天天守著也沒用。

「又沒有人規定不能和患者聊天」,他義正嚴詞的回答。

「是沒有這種規矩,只是,你這樣不會被認為是沒什麼朋友,才往這裡跑的嗎?」

他的心裡疙瘩一下,表面依然保持驕傲,「哼,所以呢,這是事實啊」

有岡皺了皺眉,「孤僻還有理了,如果你是自願這樣的,我也不多說。要把你的朋友看顧好啊,我去看別的病人了」

「去去去」,巴不得趕快走的語氣,暴露無遺。

平時只有面對吸血鬼,他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更多時候,是個安靜的人。

或許有岡和他是天生不對盤,面對那個醫生,心裡總是覺得煩躁,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,卻又被自己的意識強行壓回去。

他還發現一件事,跟有岡說話的當天晚上,一定會做夢,那個男人會出現在他夢裡,身影一次比一次清晰,那些話也逐漸聽得見。

可他終究想不起任何和那個人有關聯的事,或許等夢見了那人面貌的那天,就會記起來了吧。

他往牆上的時鐘看去,差不多是午飯時間,「我要去吃飯了,你們現在只能打點滴,真可憐」,他調皮地說,但回應他的只有在空氣中漂浮著的塵埃。

他歎了口氣,緩緩地走出醫務室時,就聽到走廊上的爭吵聲。

「喂!這傢伙發什麼瘋啊!」

「誰知道啊,快把武器放下!」,男人大聲地嚇阻,他右手的繃帶纏的亂七八糟,看著只包紮到一半。

視線往前方探望,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正舉著銀槍,指著男人的頭部。

從眼瞳孔散發出的冷冽可以明白,他不是因為恐懼而顫抖,是因為極致的憤怒而無法控制大腦的神經。

那個孩子跟自己是一樣的,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「去死!全都去死!吸血鬼都得死!」,少年扯著嗓子怒吼著,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人類真的是吸血鬼。

「裕翔」

輕輕地一聲,孩子就停止了顫抖。

「把槍放下,慢慢來」,他循循善誘,宛如滿腹耐心的老師。

孩子果真緩慢的放鬆肌肉,將手收了回去。

喀咯-喀咯-

是皮鞋接觸地面的聲響,他來到孩子的背後,以羽毛般的力量拍了拍他的頭。

孩子便在一瞬間闔上眼睛,倒在那人的懷裡。

「這好像是剛來的孩子,情緒方面還不是很穩定,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」,蓬鬆捲曲的頭髮,金絲邊框的圓眼鏡,過於稚嫩的臉龐。

「啊...醫生」,男人對有岡點了頭,無奈地苦笑著,「突然間被他對上槍口,真的是有點慌」

「抱歉呢,剛才在為他輔導,不過因為我的疏忽不小心刺激到了他,所以出現過激行為」,有岡充滿歉意的說,「下次我會注意的,那麼請您繼續包紮傷口吧,感染可就不好了」

有岡微微欠身,抱起孩子準備回頭,但在完全轉過身之前他的視線掃過了男人,以及位在後方的自己。

背脊竄上一股涼意,在那眼底的深處有著跟和藹這個詞背道而馳的情感,他說不上是什麼,僅僅只是確定了一件事。

有岡大貴的內在跟外表是不相同的。

是故意展現給他看,又或許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,不管哪個,他決定和有岡保持一段距離,最好連見面都不要。

跟吸血鬼對峙久了,就會鍛鍊出一種探知危險的本能,而有岡讓他感受到了危險。

事實上他的直覺是正確的,然而這背後還有非常多的問題需要被提出、被解決,只是並不是現在。

但不久之後,他就會知道一切。

真相總會有從泥沼裡被挖掘出來的一天,即使它是多麼地污穢不堪。

--

“光,逃得遠遠的”

「喂!小心啊!」,旁邊的同伴用力地拽過他的身體,使吸血鬼的利爪抓了個空,逃過了一劫。

而他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個吸血鬼,原本只出現在夢裡的男人,如今跨越了大腦的牢籠,走到他的眼前。

「為什麼,這是什麼幻覺,是吸血鬼的招式嗎?」,他喉嚨發緊,用力地揉著自己頭髮,像一隻爆發前的野獸。

「可惡,你到底怎麼了!」,身邊的人的吶吼,一句也沒有傳到他的耳裡。

他搖晃著頭,縮緊身體,「啊啊啊啊,頭好痛,快消失、快給我消失」

“光,快逃”

「閉嘴、閉嘴、閉嘴,從我面前消失!!」

這是他昏厥前最後一句話。

也是他醒來後第一句話。

「你想要誰消失?」

是有岡的聲音。

床邊的小夜燈散發著橙黃色的光澤,照亮說話人的半張臉,另一半隱沒在夜裡的陰影,反光的鏡片中貌似閃爍著不祥的血紅。

那並不能代表什麼,但他的瞳孔依然不自主的收縮。

「怎麼不說話呢?」

「你想要誰消失?」

配合寧靜深夜而輕柔的聲音,然而他無法從語氣裡感受到任何情感,這讓他莫名覺得恐懼。

得不到答案的人,開始自言自語。

「莫非是你的家人?」,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,「不對呢」

「你還記得父親的名字叫什麼嗎?」

他不想順著有岡的步調走,可是腦袋不自覺的對他說的話產生反應。

父親的名字...

一片空白,什麼也想不出來。

不應該如此的,不應該啊。

無論如何絞盡腦汁,搜索放置著記憶的櫃子,依然找不到任何關於父親的事物,就連模糊的身影也沒有。

他茫然的望向提問的人。

「嗯,想不出來是當然的啊」,他抬頭看著天花板,嘲笑似的說,「畢竟是不存在的人,不知道才是正常的」

「什麼意思...」

對於他的疑惑,有岡只是留了個耐人尋味的表情,又繼續自顧自的說,「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了,你的母親是誰」

這次他也費盡心力,卻依然沒有頭緒。

「嗯,你也不記得,不過這就表示,她和你父親一樣是不存在的」

「你到底是什麼意思!」,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從深處燒傷心臟,使得心跳不正常地加速著。

「既然如此...」,他像是沒聽見似的站了起來,居高臨下的看著他,微光照著面無表情的臉色,「那你又是誰呢?」

沒預料的這個稱不上問題的問題,他愣了一會,「你也看到了我的資料,我是西翠恩」

「真的?你對這個名字一點都沒有陌生感?」,宛如聽到什麼有趣的話,他挑了一邊眉頭。

不滿那個人的表情,他沒好氣的回,「不然你說我是誰」

「噗哈哈,這我怎麼會知道,你都不清楚自己何許人也,就不該期待別人理解啊」,說完,他將眼鏡拿下來放在床邊的櫃子上,俯身和他面對面。

先是閉上了眼睛,再睜開之後,就從猩紅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心跳再次加速,不規律的亂跑,他咬著牙瞪向他,「吸、血、鬼」

「是不是很想殺了我?」

「你們都該死!」

「可是你殺不了我的,因為你動不了」,有岡笑了笑,坐回原位,翹起二郎腿。

他不信邪的一次又一次試著動起四肢,但沒有用處,「真夠卑鄙」

「相信我,就算放你自由行動你也殺不死的」

「你可以試試看」,他瞪大眼睛,像是要把有岡盯出一個窟窿。

「不必了,我可不是為了和你一決生死才和你攤牌的」

「你想幹嘛,我絕對不會當你的眷屬」

有岡翻了翻白眼,「我要眷屬幹嘛,那只是累贅而已」,他輕咳了幾聲,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,「有沒有興趣去窺看一下獵人工會的秘密?」

他皺起眉頭,有岡說的字他一個也咀嚼不了,「那種事跟我有什麼關係」

「當然有關係,尤其是你」

「那你倒是說清楚啊,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繞圈子,誰知道你要幹嘛!」

「小小年紀,火氣還挺大的」

「那好,先帶你去看比較快吧」

說完,有岡提著他的衣領,打了個響指。

天旋地轉間,他們已然不在醫務室,而是在一片漆黑的空間,什麼也看不見,但有岡還抓著他的衣服。

正當他要說些什麼,嘴巴就被手給遮掩住,貌似在叫他不要出聲。

吸血鬼的夜視力在此時發揮很大的作用,有岡從口袋裡拿出燈盞,還有火柴棒,輕輕在芯蕊上蹭開,唰的一聲燃起了藍色的火焰。

突然的照明讓他刺痛地閉上眼睛,等生理眼淚乾了後他才適應,「怎麼跟一般的燈不同?」

「這是驅魔師的燈,只有點燈的人才看得到,隱秘性很高」

「驅魔師...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人?」

「或許在你們人類看來是如此吧,實際上他們也不過是比較特殊一點而已」,有岡說著又走了幾步,「來吧,抬頭看看」

來不及驚訝於小小的火苗將半徑5公尺的範圍照得一清二楚,因為眼前一個個棺材令他說不出話。

一排又一排的棺材陳列在紅石磚牆邊,此時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,不難想像要是裡面的東西開棺而起會是多麼惡寒的事。

「你們一般獵人應該都被禁止下去地下室吧,都說那裡被封鎖起來了」

「你說,這裡是工會的地下室?你怎麼證明」,他嚴肅的問,好似篤定對方是在騙他。

「那你不妨仔細看看棺材上有什麼」,有岡放開了他。

得以恢復自由後,他先是狐疑的看了有岡一眼,才走過去鉅細靡遺的看。

接著他便在,棺蓋的側邊見到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工會標誌。

「不可能!」,他轉向有岡,「一定是你們侵占了這裡,作為基地,然後等待某天和獵人決戰的時候,一舉從內部攻下」

「小孩子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」,有岡無奈的抬手打算提一下眼鏡,隨即想起自己已經摘下,手便停在半空,「不過,要是我們打算這麼做,我現在告訴你又是為了什麼?」

有岡說得對,他一時間無法作出反駁。

「我說過眷屬是累贅,所以我沒有那種東西,也不屬於現在三大世族的哪一方」,他停頓了一會,環視周圍的棺材,「我純粹是為了彌補我的過錯而來的」

「過錯?」

「是的」,有岡提著燈走到他右邊第三個棺面前,把厚實且沉重的蓋子打開,裡面的吸血鬼瞬間衝到他的面前,然而他僅僅瞪了一眼,那個東西又躺了過去。

有岡抬起手將他招過去,「你記不記得這個人?」

是那天在走廊上被一個小孩子指著槍的男人,他右手依然包裹著繃帶。

「為什麼他會在這裡」

「他是實驗體喔」

「實...驗體?」,一個不好的想法從心頭上竄起來,連帶頭皮都感到了發麻。

「獵人工會雖然越來越龐大,可是要殺吸血鬼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而且每次任務帶來的損傷也很慘烈」,有岡摸了摸吸血鬼的臉,「那麼怎麼做才能最有效率」

「那就是創造一批聽從工會的吸血鬼,替他們辦事,而要是變得不聽話了,就反過來除掉」

因緊張而不斷分泌的唾液,他眼下除了吞嚥做不出其他動作。

「你想問我為什麼對吧,不過可惜的是,我對此不感興趣,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這麼做也沒用,另一方面呢,我只是善後自己惹出來的問題,其餘的事都不管」

「告訴你不過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幫手,孤軍奮戰畢竟有點單薄,至於選擇你的原因無他,你的師父就是被這種人造的吸血鬼殺死的」

心臟漏跳了一拍,「你...說誰?」

「你的師父,凱,真名是夏佐•懷特」

「我、我不認識他」

我應該不認識,我不可能認識,我並沒有什麼師父。

他慌亂的抓著頭髮,此刻他只想逃離這裡,這些話跟他無關,沒有必要聽,可是,他的腳不聽使喚。

「七歲時他從吸血鬼手下救下了你,並扶養你到十二歲,在那一年,他慘遭吸血鬼殺害,正確來說是自殺,隨後你也被工會以遺孤的身份收養」,有岡湊近他,眼睛裡沒有任何溫度。

「而他被殺的理由,是因為知道了工會的秘密實驗,並拒絕參與。死人不會講話,所以他被滅口了。」

心臟好痛、好痛,痛得他無法呼吸,無法站立。

明明是不相識的陌生人。

「夠了,不要說了」,雖然只是徒勞,他仍然試著遮住耳朵。

「你沒有父母,因為你是個孤兒」

「就算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,你又有什麼證據能夠說明你說的都是真的」,他無法承受地向有岡大吼。

相反地,有岡十分冷靜地看著他情緒崩潰,「要證據很簡單,因為那都是你的記憶,只能封鎖而不能破壞,所以只要你想,都能把它找回來」,接著又放下燈盞,一改之前的語氣溫和的說,「你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?自己的名字應該叫什麼才對」

他猛地抬起眼簾,不用思考就想到他醒過來的那一天,自己在嘴裡反覆碎念著的名字。

那是在他即將昏厥前,意識裡的某個聲音喊得名字。

「...光、我的名字...是光」

【盧滋,你以前的名字,代表了光的意思,沒心沒肺的活下去也好,因為你不適合背負沉重的黑暗】

【光,快逃,逃得遠遠的,不要被他們找到,不要變得跟我一樣】

他終於是哭了出來。

如果有比如親如父的人死在他面前還要痛苦的事情,那絕對是將他的存在忘得一乾二淨了吧。

--

因為有岡,他得以重見光明,然而,對於裕翔來說有岡身分的暴露無疑是將他推往更深層的地獄。

他當然曾經問過有岡為什麼不幫他想起一切。

【人類的把戲很好解除的,可是啊,裕翔記憶上的枷鎖卻是我無能為力的,那是吸血鬼的能力,對方的階級比我高】

【我知道有誰可以做到這件事,然而他對那個人以外的事情都不在意,所以那不會是他的手筆,那麼就是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始祖了...又或是跟始祖一樣的存在】

地下室的實驗體是在有岡當初的基礎上加以改良的,了解吸血鬼的只有吸血鬼,既然始祖早已銷聲匿跡好幾個世紀,那麼又是誰這麼有能耐。

他和有岡共同猜測出一個答案,可能有個能與始祖抗衡的存在,藉由獵人工會的力量在策畫著什麼。

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證實這一點,有岡就被迫離開工會了,憑他一艘小船也翻不了大水花,因此他到處出任務看能不能找到那傢伙。

這是他留在工會的理由之一,其他理由...就是他能透過工會追蹤吸血鬼的蹤跡,在不被發現的狀況下窺看著他的日常生活,並且避開任何與之接觸的機會。

盡管如此,他還是忍不住走進去那家書店,將那本虛假書籍送給了對方。

他用雙手遮住憔悴的臉,若是他們還有能重逢的那天,希望自己已經命在旦夕,那樣的話,他的罪也能減輕一些吧。

【真相總會有從泥沼裡被挖掘出來的一天,即使它是多麼地污穢不堪】

願在你眼中的我,潔白無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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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西翠恩是Citrine,我自己翻的音譯,意思是檸檬的;檸檬色的,似乎也是黃水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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