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短短三日過去,藪和涼介在車站遇見大貴,也在車站與他道別。
在越來越接近倫敦的時候,雨水刷上了車窗,為了不讓雨滴進來,涼介把窗戶關上。
回到倫敦後,涼介著急的問藪哪裡有獸醫,但藪說今天剛好沒有營業。
「它身體有點熱,好像是發燒了」涼介一臉擔心。
「那怎麼辦...」 「也只能我自己照顧了,雨沒有很大,所以我就直接回去了」
不等藪說話涼介就脫下外套裹住空醬,然後冒入綿綿細雨中。
嘴巴上雖然那麼說,可其實涼介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做,只好把人類發燒時的應變措施也套到空醬身上用了,幸好還挺有用的。
但因為不放心,涼介整晚守著空醬直到微弱的光線從地平線上探出,他才稍微閉上眼睛休息。
即使醒來看到空醬恢復了精神,涼介還是帶它去藪跟他說的那家獸醫院看看以防萬一。
然而,事情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。
「它只是得了小感冒,不過有件事我得說一下,它免疫力不是很好所以容易生病,而且...心臟還有缺陷,能被生下來以及算是奇蹟了,但它活不久」,醫生的話重重砸上了涼介的心裡。
涼介緊緊抱著才四個月的空醬,心中五味雜陳的無法明說。
看見主人似乎很難過的樣子,空醬也垂下了小尾巴,大眼睛無辜的仰望涼介。
「謝謝」涼介有氣無力的接過藥袋,拖著如同陷在泥沼裡的步伐回到家裡。
原來,所謂的生命,不過是那麼脆弱的東西。
看著現在還很元氣的空醬,涼介很害怕,害怕哪天空醬就走了,雖然才和它相處一個月,感情卻深的像是一起生活了好幾年。
狗的壽命或許比人類短,但至少正常來講也會陪伴個十五年左右,這樣也夠了,畢竟空醬剩沒多少時間。
時間…說到這個,吸血鬼似乎是長生不老的,不知道能不能分點給空醬。
癡人說夢話。
空醬...走了,一覺醒來後的事,不是死了,而是它不見了。
像是不想給涼介添麻煩似的,空醬自行離開了。
「空醬你又不是貓...」,涼介摸著空醬平常睡在床上的位子,冷冰冰的沒有餘溫,此時熱騰騰的淚水擅自落下強行染上溫度。
可是這只是一下子,因為今後這小小的空間再也不會有牠了。
在廚房有扇被封死的後門,但給狗穿越的洞卻是可以通過的,空醬應該就是從那邊出去。
【空醬你好聰明,不過這種聰明是不需要的啊…】
一切,倒回了原樣,倒回遇見空醬之前的時間。
岡本失踪多日的時候他也是這樣,但這次遠遠嚴重多了。
涼介又徹夜未眠—為了找空醬,又廢寢忘食—為了等空醬。
終於,他病倒在大街上,吸血鬼不會死不代表不會生病,他貧血暈倒就是個好例子。
「醫院嗎?」,涼介醒在一片白茫茫的陌生房間,眼睛尚未聚焦前他透過嗅覺了解到自己的所在地,要說哪裡會有這麼重的刺鼻消毒味,也只有醫院了。
【我怎麼來的?】
涼介隱約記得自己暈倒的事,但是為什麼會跑到這裡,答案在他看到醫生他後面跟著的人後,顯而易見。
只能說他們之間的緣分似乎很深厚,又或者說是倫敦這個地方太小了。
不然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的遇上這個人。
「謝謝你」
「欸?喔!不客氣」,裕翔呆滯的模樣看起來很好笑。
「什麼時候能走」
裕翔想了一會才回,「至少一天,醫生說你營養不良」
仔細看看涼介會發現他瘦的不成人形、白的跟幽靈似的,簡直完整的呈現了什麼叫病態美。
「你要叫家人來嗎?我幫你打電話聯繫他們」
「不用了,我沒有家人,朋友的話也不用...太麻煩他了」涼介淡淡的說著,裕翔也就點頭不再說什麼。
為了轉移話題,他問了涼介一件事,關於背他來醫院時,口中念念不忘的名字——空醬。
對了...他是要找空醬,可是不論怎麼找,始終都找不到,想到這,涼介又難過了起來。
父母雙亡、岡本失踪、空醬離開,到最後自己的身邊是不是誰都不剩了。
【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? 】
裕翔看著兩眼空洞無神的涼介,心不知怎地難受起來。
「那個...謝謝你,我自己在這就好你回去吧」,裕翔知道他是想一個人靜靜休息,所以留下一句"明天我會再來看你"便走了。
涼介摸索外套的口袋拿出一把摺疊刀掰開後,殘害著手臂。 劃分,癒合,劃分,癒合。
他能找人吐露心聲,他能找別的方式發洩情緒,可是偏偏就選擇要傷害自己。
像是要把所有傷痛都刻劃在身體上,時刻銘記。